好在後面的路程,兩人沒再作妖,一路相安無事。
中午就在火車上湊活吃了一頓家裡帶來的乾糧,顧之瑤把雞蛋餅吃完了,桃酥和雞蛋糕沒動。
五月的晌午正是打盹兒的好時機。
顧之瑤被火車晃得昏昏欲睡,灌了幾口白糖水之後才清醒了些。
下午兩點,四人大包小包地下了火車,踏上了屬於武城的土地。
四個人拎着各自的行李奔向客運站,他們還要坐一個半小時的客車到左衛鎮,鎮上有大隊的人來接。
許家屯是他們的下鄉地點,隸屬於東方紅公社的龍興生產大隊。
等見到龍興大隊的牌子,季北林和蘇向晚差點喜極而泣。
顧之瑤和段瑾晏狀態還好,只是坐了一天的車,人沒什麼精神。
顧之瑤吃了力量果,兩袋行李對她來說不費勁。沒想到看着不算健碩的段瑾晏這麼一天下來,也依舊站得筆直。
段瑾晏朝顧之瑤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,他才不會說他經常被家裡人弄去訓練,尤其是他大哥,下手最狠!
大隊長許滿倉看着四個新來的知青,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。
在後面喘粗氣、擦汗的兩個知青一看就是累贅,幹活可能連十歲小孩都不如。站在前面的小姑娘嬌嬌弱弱的,也不是幹活的料,長得倒是頂好看,但好看也不能當飯吃啊!
只有這個高高瘦瘦的男知青看着還不錯,許滿倉看向段瑾晏的目光充滿了期許。
段瑾晏摸不着頭腦,完全不知道大隊長已經給他賦予了「新知青頂樑柱」的稱號,只是覺得大隊長看他的眼神怪怪的。
許滿倉指着拖拉機,「趕緊把行李搬上去。」因為不知道新知青具體幾點到,怕時間太晚的話牛車不好走。要不然許滿倉根本不捨得用拖拉機來接新知青。
顧之瑤和段瑾晏把行李弄上拖拉機,人也跟着爬上去。等兩人坐好就看見季北林吃力得托着行李想往車鬥上舉,蘇向晚抬着行李也是憋得面色通紅。
顧之瑤和段瑾晏都沒有幫忙的打算,坐着沒動。
許滿倉看不下去了,搶過行李三兩下就都給放上了拖拉機,催促兩人趕緊坐好。
拖拉機「突突突」地朝着龍興大隊而去,排氣管冒出的黑煙和季北林的黑臉交相輝映。季北林從小到大都沒吃過這種苦頭,臉色實在是好看不起來,看了一眼顧之瑤的方向,眼底眸色晦暗不明。
龍興大隊離鎮上不遠,拖拉機二十來分鐘就到了。路上塵土飛揚,四人下車的時候全都是灰撲撲的。
許滿倉把四人送到知青點的時候,正好遇到老知青們下工,兩撥人在院門口站定。
「正好,一會兒我把公社補貼給你們的糧食拿過來,你們拿自己那份口糧和老知青們一起吃晚飯。我再拿只野兔算給你們接風,」 許滿倉頓了頓,又對着老知青們道,「也給你們打打牙祭。」
「謝謝大隊長!」周明亮笑呵呵地應下,其他三位老知青也很開心。知青點已經將近半年沒沾過葷腥,真的有點饞肉了。
許滿倉大手一揮,「行了,新知青就交給你了。你帶他們四個熟悉一下,有什麼問題解決不了再來找我。」
潛台詞是:有問題自己解決。
話音未落,許滿倉人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。
周明亮有些無奈,摸了摸鼻子,跟新來的知青介紹,「我叫周明亮,是知青點的隊長,你們有什麼困難都可以找我。李傑、陳紅梅和錢芳芳也是老知青,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可以認識一下。我先帶你們看一下知青宿舍,你們好收拾東西。」
所謂的知青宿舍就是並排的三間土坯房,蓋着灰瓦片。左邊是男知青住的屋子,右邊是女知青住的屋子,中間的是堂屋,吃飯做飯都在堂屋。四周用樹枝圍了一個院子,還划了一小塊自留地。
已經對生活環境有心理準備,顧之瑤沒多停留,直接拎着行李大步走了進去。
屋子裡一邊是大通鋪,另一邊靠牆放着個五斗櫃和小木桌。
顧之瑤心中感慨:真是簡陋啊!
炕上的中間位置已經擺好了兩床鋪蓋,應該是兩個老知青的。
顧之瑤想了一下,選了炕尾的位置。媽媽給她準備的棉被很厚實,冬天睡炕尾也不會冷,睡炕頭會熱。
蘇向晚見顧之瑤進了屋,也趕緊追了過去。看到炕中間整齊的兩床鋪蓋,她有心想說些什麼。但她剛來,人生地不熟,也不知道其他知青好不好相處,就暫時忍了下來。
老知青們還在做飯,顧之瑤趁這個時間把被褥和日常生活用品都收拾出來。
麥乳精和罐頭在這個年代是精貴東西,顧之瑤不打算放在外面,也不能放在空間,要不然她之後不方便拿出來吃。
只能去打個帶鎖的箱子了,明天去問問大隊長村裡有沒有木匠。挨着炕尾的牆一直在掉灰,也得用報紙糊一下,麵糊太奢侈了,不知道能不能搞到樹膠。
顧之瑤在屋子裡整理東西的時候,大隊長把野兔和公社給新知青每個月的補貼糧送了過來。順帶讓周明亮轉告新知青,明天他們四個休息,後天是新知青上工第一天。
聽到大隊長的聲音,顧之瑤連忙走出來,「大隊長,我想打個帶鎖的箱子,村裡有人會木匠活嗎?」
許滿倉打量了一眼顧之瑤的衣着打扮,城裡人稀罕東西多,就小姑娘帶着的手錶就得要個一百多塊,打個帶鎖的箱子放東西也正常。
「村子裏就許鐵義會點兒木匠活,從這兒出去往左五十米就是他家。鎖可以去鎮上供銷社問問,村子裏沒有。」許滿倉言簡意賅,他急着回家吃老婆子做的晚飯。
顧之瑤道了聲謝,接着回去整理東西。今天有點晚了,她打算明天再去找許木匠。
吃晚飯的時候,八個人正好坐滿一桌。
主食是玉米麵餅子,就着炒兔肉和山苜楂菜。四位老知青吃得噴香,一臉滿足。
顧之瑤覺得餅子有點剌嗓子,但她知道這在鄉下已經算很不錯的飯食,就什麼也沒表露出來,只安靜地吃着菜。
段瑾晏依舊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,夾菜、啃餅子,一氣呵成,一點停頓都不帶。
整個桌上只有季北林和蘇向晚面色不虞,咽飯的動作滿是艱難。